999.9
門外的陽光有多亮?像金幣那麼亮。像,澳門英皇酒店的金磚,瑞士999.9千足純金,一直在對面樓頂的水塔上招搖。
這兩天五指山的松鼠特別多,大概是流浪狗小白生了一窩小狗,那腥臭引來的。四五隻松鼠,尾巴和身體一樣長,一樣胖大,在樹枝間很有思考力的竄動。當一隻頭朝下垂直攀在樹幹向草地望,咖啡紅的肚子一清二楚,果真是赤腹松鼠。
下雨過後的晴天,小白變成了小黃,十足的黃色,像999.9黃金,只是沒有光彩。它坐上石桌用後腳搔癢,陽光下一股又一股的黃煙從它毛裡飄出來,像蒙古的沙塵暴,幸好我的咖啡杯在上風處。
午飯後,你不動,我也不動,我們都在等候對方先出門。好像一個出了門,另一個就可以自在決定整個下午的動向。結果我留了下來,打破一向先出門的慣例,我在陽台目送你騎上摩托車,朝上對我揮手微笑,僕僕出發去菜園,轉出巷子時又回頭朝我搖一下手。而我,留了下來,在客廳做這做那,感覺周末午後的純粹。
“莎岡日安憂鬱”的電影海報像一面牆,遮住了書架的中段,變成客廳的裝飾。這個位置以前也壓過“斷背山”和“麥可傑克森”。一般買CD送我海報用處不大,我無法被滿足於和CD封套內外一模一樣的圖片。這三張曾經進到我的內心,像鋼琴背後長長的鍵被按到而凹下的鏗然。
喜歡過的歌曲和歌者,有時會讓我害怕,也許是畏懼回憶過往時光吧?畏懼那些歌曲背後所張開的時代的重量。所以我已經不太聽羅大佑和伍佰等人的歌,不過有一次重聽羅大佑的專輯,讓不耐慢車速的我慢慢轉動方向盤,遲遲不想下交流道。
我是要說,如果我在麥可傑克森當紅的時候以他為偶像,那麼現在我可能不想再常常聽他的歌曲了。不過還是會展覽他的海報吧,因為他的殞落。
澳門回來之後的行李箱一直放在客廳椅子上,兩個人雄踞一個家就有這種好處,不必吆喝孩子保持整潔,也不用被吆喝。哈,多少年沒有人能吆喝我了?連開車都任性,我是自詡開車技術不錯的,那天卻被孩子說我,“急煞急停”,……?納悶了一陣終於懂了,小事一樁,很容易調整的。不過,一個人開車出去時,要對自己溫和多少?
對面樓頂水塔的金色變暗黃,陽台上一聲響,你回來了,帶著菜園剪下來的兩束玫瑰花。哈,夕陽未央,我還沒出去呢,可惜了一個無需早歸煮晚餐的下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