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天地

身價



朋友在陽明山的豪宅面對基隆河谷，他堅持要我等到天黑看夜景。華燈初上的信義區和觀音山那頭的台北港，在晚雲中顯得璀璨而美麗。這樣的景色我很習慣，久住大陸的朋友則非常驚豔，我在感歎於自己對美景的悸動度大不如前的同時，也明瞭朋友肯砸重金買下如此小坪數豪宅的心情。

假如我有那樣的一筆大錢，我或許會去買幾棟電梯大樓，分送我在意的親人。或許我會買下很大坪數的樓房，裡面區隔成很多不同用途的房間，比如書房、舞蹈間、畫室、咖啡吧……等等，甚至來個歐美電影裡常見的彈子房、遊戲間。而不是如我幾年前看過的信義區豪宅，它分成三房二廳，和我的公寓房子差不多，只是每個房間天花板非常高，面積非常大，衛浴設備非常寬敞講究……而已。

也許我也去買塊地，種植我喜歡的花草樹木，或種菜給自己吃，這是最實際的。但是我也同意一個懂風水的朋友說的話，房間太多太大，空蕩蕩的空氣在其中遊竄，相對的，人就顯得單薄，像滿清紫禁城裡的皇帝，氣不旺。這麼說，我的朋友將來夫妻倆住在那斗室豪宅，正好相依相伴，其實將是很甜蜜的，反正推門出去就是山景，天地之大都在他家眼前。

住慣了和鄰居聲息相聞的公寓，也許真的住了豪宅，我會害怕吧？空間那麼大，沒開燈時都黑黑的，也不容易整理。人家說蝸居蝸居，此刻從我的電腦桌看過去，可以看到後陽台那邊的鄰居窗戶，也許換衣服還會走光，可這是一種安全感。從這個角度看，我朋友的陽明山豪宅也一樣，早晨在床上睜開眼睛，整個屋子的景物都看得到，老伴在眼前走來走去，跑也跑不掉，人到老景，這樣的生活不賴。

還有一個副題，那就是身價。買得起怎樣的毫宅，就是怎樣的身價。一個人的財產有幾億，就是幾億的身價。人類社會一定要有一個衡量外在價值的標準，它做成甚麼就是甚麼，所以錢幣、房屋、黃金、珠寶，……在其他動物眼中不能吃的東西，在人類社會可以被瘋狂追求。鈔票不過就是一張紙，可是很有用，這是文明的象徵，地球就只有一個，地上的建築物自然值得擁有。

所以回家後，家人問我，那位朋友現在身價多少。至於我呢？因為我買不起豪宅，無法衡量身價，所以我無價，有個詞說，“無價之寶”，無價乃為寶吧，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