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天地

松鼠和卡門 寫於 11/12/05 12:08:31 am
松鼠和卡門



傍晚，在八連路等天黑，一隻松鼠從懸崖上來，很快跳到路中間，旋轉一下，可能它聽到了我車裡的音樂吧？我在放著比才的卡門組曲，很大聲，要配合我的脈動，但是我車窗緊閉，它應該聽不到，也許它感應到音樂的頻率吧？

那隻松鼠黑黑的，尾巴總長比身體還長，客家話稱松鼠為“蓬尾鼠”，果然不錯！它的尾巴蓬蓬的，整體是黑色，頂端則有一圈白的輪廓。這條尾巴是會說話的，隨著身體的跳動，它的尾巴像指揮棒似的，審慎又靈活地在表達著它的思考方向，使得它的跳也具有節奏性，跳一下，一頓，再跳一下，從容地找尋它所要找尋的，包括警戒我的車。

我的卡門正播到第五樂章，松鼠隨著節拍跑到水泥山壁下，抬頭想跳上去，起跳後又轉一個圈回到原來姿勢。再一次，稍微跳一點高度，腳剛剛碰到山壁，又轉回來。再一次，又一次。突然，放棄了，很快跑回懸崖那頭。倏一下，嘿，它居然輕輕一躍，就從一公尺高的白茅頂端跳過去了，動作非常輕靈，絕美的姿態。

然後，消失了一下下，又跳出路面，跑回來對著山壁又試了好幾次，又再一次輕巧越過高高的白茅。它的跳躍，男女對唱的歌聲，我從不知道，第五樂章竟是如此的婉轉，它才是卡門的菁華啊！

第六樂章開始，松鼠停在支撐肉桂樹的木頭上啃了起來，遠遠看，它快節奏的把黃色的木屑扒到後面，好像刨木機器，噴得它背後出現一小條白線。用望遠鏡一看，它像剝甘蔗似的，嘴咬著樹皮，一條條撕了開來，嚇，原來松鼠的破壞力這麼大啊！

樂章到了幾個輕快的拍子，松鼠這時轉換方向，跑上一棵野桐的枝葉間，它身體的重量一盪，卡門的拍子正好滑了過去。哎，它一定有感覺，我的音樂在空氣中，在地面，一定有一種震盪的力量，松鼠一定聽得到。

整個黃昏，沒有看到什麼鳥，也沒有風，除了經過的汽車和摩托車，我只看到這隻松鼠。路燈亮了起來，草叢還在動，不過已看不見松鼠，抬頭看車子的天窗，半圓的月已經很亮的在山頭，夜，不知不覺地來了。我踩下油門，把車子開向山頂，我要去看另一個方向的月亮的光，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個夜晚是一個搞砸的夜晚，雖然我本來就有點想搞砸它。

沒什麼，只是像卡門一樣，情感的遊戲是一種任性的叛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