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天地

追 寫於 4/18/06 7:48:21 pm

中午的山上



中午我在山上的時候，一輛車和我的車擦身而過，裡面的年輕男子搖開窗子笑著要和我說話。我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好人，車子順勢滑過，我就不理他了。

我開到一棵樹下，出來野尿，再度開車的時候，才看到不遠的高處樹下停了一輛車，難道它看到我了嗎？管它，看到就算了。繼續開到油桐盛開的山坡，停下來用望遠鏡看花。剛才那輛車又過來了，直直貼著我停下來。我和那年輕人就各自坐在車裡對話。

他問我，剛才在路口停很久喔。我說，沒有啊。有啊，我看到你停在那裡。好吧，我就說是啦。然後他問我，有沒有看到一輛和我差不多顏色的車經過，我說沒有，只有一個騎腳踏車的人走過。年輕人看起來趕得很急的樣子，我說怎麼了，他說沒什麼，家醜。我說，喔。然後，他開走，我繼續看油桐花，心裡猜測，他有一個情緒異常的家屬嗎。一輛計程車從山坡裡面開出來，車後座載了一個中年女人。

不一會兒，那個年輕人又開回來了。我已經站出來在相思樹下，他也停車出來和我說話。我說，那邊山坡上有一輛車停在隱密處，顏色也和我一樣。他說他知道，不是那輛。

“你是要找幽會的人？”他說是。

“是你老婆嗎？”不是，是老闆的老婆。

“不是自己的人就比較好。”我安慰他。

他點頭，告訴我，他們已經跟了兩個禮拜，今天山下一有消息，他們立刻出動。前面油加利樹下那輛計程車就是徵信社佈的。（原來，我心想，不要小看路邊的計程車。也好險，我剛才野尿沒被他們看到。）我說剛才有一輛計程車開出來，他說那不是，那是一般約會的人。然後他問我，在這裡做什麼。我說我來拍油桐。什麼？油桐。喔。我隨意聽他繼續描述他要追蹤的車的特色，車號，他和他老闆的交情，……等等。

正說著，山坡下又開來一輛小貨車，三個年輕小夥子在車上問，長青路怎麼走。我和他都回答了，然後小貨車開走，我說，我也要走了，搖手拜拜。我發動引擎的時候，他接了一個手機。在我開車前他說，追到了，在另一座山上，汽車旅館，這下她跑不掉了。我朝他揮揮手，看他立刻跑進車裡也發動引擎，我讓他先轉彎，然後走我自己的。

往前走不久，剛才的小貨車拋錨在路中央，三人中的兩個小夥子站在車子邊查看。我一邊想，如果他們攔我，要我幫忙怎麼辦？一邊我就勉強從相思樹下穿過去了，他們也沒有過來，我就加足馬力開向上坡。

山上的路依舊清幽，我想著那個被追蹤的女人，那一對情侶，不知道對她來講，今天是怎樣的一天，她今後的命運會如何。快到山頂的時候，我又看到那個騎腳踏車的人，他正奮力往山上踏去。

拐過另一個山頭，在汐萬路的樹蔭下，一輛和我相同顏色的休旅車停在那裡，它的車牌，咦，跟那年輕人講的還真像，只是我忘了年輕人怎麼形容那輛車的特徵，我也不確定完整的車牌是多少，也許，今天她躲過了。

在懸崖看一下風景，我突然厭倦汐萬路的長陡坡，於是我掉轉車頭，朝原路開回去。樹蔭下，那輛有神秘黑玻璃的休旅車仍然停在那裡。繼續往前，又看到那輛腳踏車，那個騎士踩得滿臉漲紅，真是一個頑固的靈魂，我才看清他是一個中年男人。上高速公路前的紅燈下，我發現前面一輛小轎車的車牌也是類似的號碼，嘿，今天是怎麼搞的？

下午，在新店另一座山上的茶座，我說，如果那個年輕人追到了，面對面，他能怎樣？朋友說，說不定他追的是自己老婆，老闆的何必賣力追。我想到那個年輕人的臉，假如真像朋友說的，那就太慘了。在山上當時我就想跟他說，讓它去吧！不用追得這麼辛苦，事情一定會有一個發展的模式，到時候你就知道怎麼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