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天地

草叢裡的聲音 寫於 1/3/06 6:15:44 pm
草叢裡的聲音


（之一）

早上到菜園，斜坡上的芒草叢因為我走過而驚起了一堆聲音。嘰溜溜嘰溜溜的，伴隨芒草被穿過的聲音。我想，是小彎嘴或大彎嘴畫眉的幼雛。

我趕快站住。草叢深密，不過還是有空隙讓我尋找。找了一陣，窸窸窣窣的聲音中，我看到裡面光亮的一角有一隻小型的鳥很快走過，鮮明的咖啡色小身體，大概比麻雀還大，圓圓胖胖的，好可愛。

聲音繼續著，嘰溜溜嘰溜溜，還有芒草擦過的嗤嗤聲。我感覺裡面很緊張，為了我的到來而緊張。

忽然，我好像看到一隻鳥的身影掠過我爬的土坡到另一邊的草叢，馬上一連串地，我覺得好像又有鳥兒掠過土坡。然後，有的聲音在這裡，有的聲音在那裡，他們的隊伍好像被我阻斷了，有些鳥兒安全過去了，有些沒有。又好像，有父鳥，也有母鳥，畫眉的習性是這樣的嗎？

這些鳥兒把我當成嚴重的敵人，我站住不動，我想，等一等，親鳥還會再回來吧？親鳥剛才也許帶著小孩要逃走，但是小鳥兒走避不及。也或許親鳥自己先跳開想引起我的注意，好讓我不會去抓它的幼雛吧？我只聽到草裡面非常忙亂，兩邊都很大聲，一邊是剛才那嘰溜溜嘰溜溜的聲音，一邊是芒草被穿來穿去發出的嗤嗤聲。

果然，沒多久，剛才掠過去的鳥又回來了。它忽然從草叢出現，不是用飛的，只是身體貼地像撲的還是跳的那般越過泥濕的土坡，身長大約13公分，羽毛是褐綠色，身形像白頭翁，頭上好像一條白線，匆匆一眼，我想，它是小彎嘴畫眉。

吵嚷的聲音中，我彎腰再搜尋它們，沒再看到了，聲音一時還在離我很近的地方，但我找不到。再一下子，漸漸平靜，它們安全遠離我，也許驚魂乍定，在仔細摩娑羽毛吧？而我，繼續看了很久，在土坡上來回尋覓，想告訴它們：

“不要怕我，我想做你們的朋友。”


（之二）

菜園裡的樺斑蝶今天飛了出來，顏色非常清新鮮明，像是剛羽化，非常美麗，在一片綠色中翩翩起舞。

我家昆蟲箱中那三個樺斑蝶的蛹則還沒動靜，一個蛹變成玉白色，兩個仍然是翡翠色。那時是怕冷鋒把它們凍僵了，才把它們搶救回家的。

以前有一次從新竹回來時，帶回的從菜園摘下的菜黏著紋白蝶的青蟲，放進冰箱冰後，青蟲爬了出來，在冰箱門內的高處結了一個蛹，大家也不管它。有一天，打開冰箱，一隻紋白蝶輕輕飛了出來。

非洲鳳仙的果實很少，每次去菜園想捏它都很少機會，今天正蹲下野尿時（我好像一直在說尿尿），瞧見前方一個爆開的果皮，亮亮的綠色，捲成一個捲子。原來，山坡上風大，風一吹，鳳仙搖搖晃晃，果實就被碰開了。我們正在研究，它為何受了外力就會如此爆開。

我知道，用手碰含羞草時，它枝葉分岔處的水分就會全部流向葉子末端，所以，含羞草就垂下來了。非洲鳳仙的果皮，是否也受著果實內液體流向的影響而爆開呢？

一座山，把芒草砍除後，原先的植物就露了出來。菜園旁邊現在就有一堆小樹苗——杜虹，烏臼，白枹，李白楤木，食茱萸，山黃麻……。姑婆芋的幼苗和它們都很像，一點看不出以後它會變成一片大傘。

早上去碧潭邊買菜苗，挑了半天，買了瓠瓜、南瓜、韮菜，和萵苣。今天就看他在揮鋤頭鬆土，然後一棵棵種了下去。一邊聽到野鴝在近處叫，野鴝的叫聲像金屬鈴子，很清澈響亮。

他說，昨天我去看電影的時候，野鴝飛下來洗澡，在姑婆芋前面的小積水池，在那裡拍翅膀，鬆翅膀。哎！




（附記）

非洲鳳仙的果皮分內外兩部分，內為彈性差的纖維細胞，外為含水量大彈性佳的厚角細胞，果實成熟時，內外細胞累積的不同壓力釋放出來，使果皮捲縮而把種子彈了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