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天地

不過是一條螞蟥 寫於 10/7/05 5:51:19 pm

雨後的樹林踩起來不是沙沙的落葉聲，而是唧唧唧的聲音，那是我的腳步聲，運動鞋踩在溼土地上的聲音。

山坡那邊傳來一種鳥叫，幾個連聲像在說：“喂～啊喲～哈……”我很好奇，想欺進草叢看個究竟，又怕不熟悉的草裡會有什麼，想想，還是走過去。沒看到鳥，只是聲音更靠近了，我也吹著口哨和它應和。

走出來，低下身整理鞋子，看到右腳踝突起處有一個小黑蝸牛，千分之一秒的時間我發覺不對，那不是蝸牛，那是一條螞蟥，就是會吸血的水蛭那一類。霎時我頭皮發緊，驚叫一聲，在這山上樹林裡誰來救你？手邊沒有鹽巴，我匆匆抓了一根草想拂去它，沒想到它牢牢吸住我，根本弄它不動。再拿一根更粗的短樹枝，像擀麵一樣的刮過去，它頑強地捲著身體，尖尖的末端扭曲蠕動，不肯放棄我。再刮，用力貼著腳刮，終於，把它刮下來了，我丟下樹枝，趕快去擠我的血。傷口被咬了一個齒痕，半圓形像蓋子一樣，擠出的血像打針之後的圓點。我用力擠，不斷的擠，直到再沒血流出來了，才發現自己滿身大汗，整個樹林天空濕潤潤的，再低頭，它呢？它哪裡去了？不會又來黏我吧？泥土地上看不出哪個黑色的條狀物是它，它鑽到土裡去了嗎？不管，開始檢查我的鞋子，我的雙腳，我的背，我的脖子，我的裙子，天，萬一還有螞蟥在我身上看不到的地方怎麼辦？底下山路汽車駛過，誰管你呀？不過是一條螞蟥………。

回到車上，用礦泉水洗了傷口，再檢查一次，把裙子倒轉過來再看看，上車，沉默地開回家，腦中一直想，它不會被我帶下山吧，傷口有點痛，身體這裡那裡開始癢起來……，不，不會的，它只在我的腳踝，不會爬到身上。

回到家，家人安慰了一下，保證螞蟥吸飽了血就會自動掉下來，除非跑到鼻孔耳朵，……那，生殖器呢？不會啦，不可能。喔，我要去洗澡，嚇死了！他說沒關係了，那我去山上菜園喔？好，我打開熱水，要仔細洗一下，耶，左腳腳踝內側一個血痕，天啊，這裡也一個，那就是有兩條螞蟥囉！立刻左腳傷口也痛起來，我猛力沖水，一直沖水，對著浴室被水霧模糊的鏡子不斷擦拭，不斷轉身檢查，……現在，我坐在這裡，想，停車場的車子裡，它，會不會在那裡慢慢爬動？